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
#1 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 作者：烟雨淋晨尘 发表时间：2013-5-27 20:15:15
第十章 底线
霖睁开眼，一切恍若一梦。晏站在霖的床边，看见霖，并未忍心早早把他叫起，桌上剩下的那一小截蜡烛，说明霖昨晚又睡得很晚。自从来到棋院后，为了尽快适应，霖在古文方面确是下了极深的功夫。
早晨的阳光从窗口照了进来，一种莫名的宁和在霖的心中出现。霖眼中的晏那样纯净的美，缕缕阳光下，微微散落开的稀疏的马尾反射出一点点光泽，那双漂亮的眼睛，清澈的目光，还有被兔牙顶起，微翘的上唇。霖在这一刻心被打动了，已好久未感受过的心中自然的柔，有一点点热泪盈眶，竟在睁开眼的这一霎那泛出一滴泪在眼角。
“昨夜又睡得很晚吧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。”晏看到霖的眼睛，心中一颤，而霖却没再说些什么，只是微微一笑，然后用眼睛静静的望着晏，看了好一会。
这是霖来到棋院后的第十五天了，从今天起，他将开始正式接触属于算功一派棋之经义的一些东西了。因为西瓜老师对霖听棋的效果很满意，所以在课程上作出了一点修改，在听棋继续的情况下，提前一些日子让霖开始下面的课程。
吃过早饭，霖随晏来到一个教室的门口，这个时段被安排上课的人并不多，教室里不过六七人，且零散的坐在不同的方向。西瓜老师一席白衣，一手握着一本古卷，坐在棋案后面，用手指扶着盘上的棋子，阳光斜洒在身上一派安详。
晏像西瓜老师问了早，然后离开，向相邻的那间教室走去，她这时段的课被安排在了那里。
离开时悄声对霖说了句“好好听，师姐很负责任的告诉你，算功一门的弟子能够这么早就被安排听这课的，十有八九是课安排错了。不过你对路也说不定，但不管怎样，把握住机会，下课见！”
霖还没来得及回答，晏就已经跨了出去，只剩下霖向屋子的中间走去，因为那个位置的周围都没有人。这是他的习惯，能够安静独处，且在大部分时候，不喜欢聚众的行为。就在霖走到选中的那个位置，要坐下，西瓜老师却叫住了他，然后随手从案上的一个小盒里拿出一枚棋子，扔在了自己面前的一个位置上，然后看了看霖说道“霖，你到这里来坐，记住了，这枚棋子的声音质地，以后每堂卦理课开始之前，我会把每个人对应的棋子放在相应的位置，每堂课开始之前自己来找，别坐错了。因为每堂课的不同，每个人的不同，没有一个位置固定，为了最好的效果，一定不能错。”
霖只是点点头，便向那个位置走去，或许是对这里的生活逐渐在适应，所有这些看起来有些神奇的规则，已可以安然接受了。
片刻后，西瓜老师见教室里，来的人已差不多了，便放下了书，起身在棋案后，然后吐出了几个字，之后教室里所有人便开始向不同方位转动自己的座椅，而霖确不太听得懂了，西瓜老师看懂了霖的疑惑于是对霖说道：“霖，这是你的第一堂课，就像我刚才说的，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最佳效果，所以甚至到坐的角度都会有所影响，每个时段又会演绎出不同的变化。这就是所谓的这一门要义的依万物之势，顺时而动，感自然之灵，天人合一。不要急慢慢来，看到座椅下面的那个大的罗盘了吗？在最初的时候可以用它来定位，但最终要靠自己来计算，还有听课不一定要用眼睛，充分的发挥我们一切感觉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算功一门，以卦棋为基，分为理、义、相、灵四维，理、义二者往往可以言传，而相、灵二者却是更多在棋者的自悟。而此日西瓜老师所言，便是前者的体现。
“好，今天的课，正式开始。”西瓜老师将一粒棋子拿在手中，语气平和，流露淡淡的威严，“今天讲卦义棋，且只讲乾一卦，乾卦为卦中之首，运用此卦于棋上，是需要棋者本身足够的德行。德行所致，棋之所至，德行不足，损而无益，所以想将此之一卦运于棋上，重要的不仅是棋力，更重要的是一名棋手的内在修为。有时当一卦运于棋上的时候，此外在与内在是可以互相影响，是可以带来祥和与温暖。这亦是本门存在千年的根基，你们永远要记住，对于一个棋者重要的不是胜负，而是一盘棋给自己和对手带来了什么，是否没有败坏自己的德性，是否对得起手中的一粒棋子，作为算功一门的弟子，要有书生的傲骨，侠客的雄魂，参天晓地，仰赖众生。你们手中的这一子黑白，亦是一个世界，我不多言，你们会慢慢明白的。”
西瓜老师语止的一刻，大厅里亦无一人的声音，片刻，后室传来一阵琴音，淡淡的香气慢慢扩散到整个教室。西瓜老师拿起棋子在身后的棋屏上布下一阵，缓缓说道，道分阴阳，卦化六爻。乾卦代表了无尚的德性与光明，运此卦于棋上，必出宏大之势，必露王者威严。然而盛大的棋势，则必由深厚的气场来续，所以当运此卦时充分感悟易理，由内而外，蓄势而发，就尤为重要了。眼前的这一棋形，便是此卦的前势，稳中藏变，厚而待发。退而无忧，攻而遒劲。乾卦初九所言，潜龙勿用，此时的卦象亦如此，棋势虽厚，但若想龙飞九天，只有足够的隐忍，顺时而动，妄动则必反，终无益处，而这也是不合棋之尊者身份的。”
随后，西瓜老师又在棋盘上落下数子，瞬时黑棋的势又抬头几分，而白棋亦游走自然。“乾卦九二，见龙在田，所言，一龙隐现，众生观仰。此之一象的演变，寓意将棋的厚势引出，点子成兵，通过在盘面一子或一位的引领，以激活整个的优势，是希望与控制的体现。”
说道这里，西瓜老师又在盘面落下数子，然后突然停了下来，脸上是一个淡淡的微笑，面向大家：“下面一子很关键，虽然亦只是前势的一部分，但稍不慎，必前功尽弃。大家的第一感觉，下面该落在哪？”
教室里，先是一片寂静，片刻之后，开始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观点，不过看来西瓜老师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。而最后只剩下霖，和坐在极靠后的一个位置的一个男孩，男孩看起来比霖还要安静许多。“涩聂，你的感觉是哪里？”男孩有些羞涩，然后声音很轻的说到，“老师，我看好上一子左边两格那里。”西瓜老师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，其实这个男孩并不是贡嘎棋院的人，是柴达木棋医的门生，来贡嘎山是作为历练的一部分，因为棋医认为这个男孩很有天赋，但生性羞涩。希望这里的风骨能给予开化。后来每当霖想起这一段事情的时候，不禁感叹，有些事是那样的微妙。
最后西瓜老师望向了霖，霖略作停顿，然后给了一个和男孩表面看似目的截然相反的答案。但同样，西瓜老师的眼神说明了他意外的满意。
“嗯，其实就像任何一卦，一势，并非一成不变。运用的时候，更大的还是要依靠人的内力，仅这一式而言，变化有三，一则偏守，二则偏攻，三则不温不火，蓄内为上。而涩聂和霖的选择分别是那一守一攻的要点，性格使然，但这样的棋路，望你们日后多有所修为，才能驾驭，而我今天所要讲的则是中间的这路变化。”
西瓜老师落下一子继续说道“九三，君子终日乾乾，夕惕若，厉，无咎。所谓夕惕若，厉无咎，此时盘面的形势亦是这样的体现。杀气待出，却不可顽攻，虽显王者之锋芒，但不可妄落一子。自省与果敢，冷静与坚毅，真正的王者之风。”紧接此式，西瓜老师连落十几子。此时盘面上的黑棋已聚点成阵，暗涛汹涌，一路冲击，“九四，或跃在渊，无咎。九五，飞龙在天，利见大人。”终于在西瓜老师老师的几子落下后，黑棋完全展现了从开始积蓄下的强大气场，可以感受到的光芒与震摄感此时对于式的解说，亦已是有所多余。西瓜老师在落下这几子后，似也融入棋中，亦未再多说，然后片刻后再一次用温暖的目光望向大家，“还有最后一爻，上九，亢龙，有悔。这一爻，无论是从棋上之变，还是卦上之变，亦不该讲了，就像此爻所言，当光芒已出，照耀众生的时候，又还有什么是该继续过多的求得了呢，穷尽终是不该有的。而此棋弈至此，更多的变化与领悟，则要靠你们自身，而非我或其他的什么来固化你们的思维，这便是用乾卦为棋的一点点真谛吧，望你们日后可以有所启示。”
夏秋交接的北方夜晚是微带着凉意的，而这样的凉意对于白天的灼热却是一种珍贵的安慰，享受着微风席席，听着最后的一节英语晚课。虽然对于霖来说若是换成语文，在这皓月初升的夜晚，对月轻吟，那是一种难得的美妙，但即使这样，也是要比没调课之前的化学，让更多出几分惬意。
化学老师是另一个班的班任，所以经过安排，为了方便班级管理，她便把课安排在了晚课的最后一节。
化学老师对于这个班来说，可以算作奶奶辈人了。相互之间总有着太多的不能理解，掺杂了太多又爱又恨的感情，老人家时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：“我八几年就开始教书了，没见过你们这样的。”“你们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。”这其中夹杂的失望与期望，骄傲与遗憾，让这帮孩子对她也是欲迎还休了。
其实这一晚他是有心结的。就像这日日的学习，他亦是怀疑这其中的意义，但除了这个，此时的他又能何去何从呢？精神世界的强大与物质的反差是让人可怕的，在他与贡嘎山告别的那个夜晚，与西瓜老师谈了很多，其中亦包括一笔足够他延续求学轨迹一路走下去的费用。但霖却始终不愿动那笔钱，或许他还是有那痴痴地情节，无法放下，还在期许着有一天可以因为什么缘由，他还可以重返棋院，可以对晏说出那份藏了很久的感情。而如果他真得去了棋吧，让棋变成一种工具，玷污了属于棋的纯情，那他就真得无颜再面对晏了。而更可怕的是，一个人最后的底线崩溃的时候，什么都可以轻易将他吞噬。
晚课终于下了，男生们像往常一样，涌向了黑板旁的电视机下面，借着这校车未开之前的几分钟，看一下体育新闻，看看这日 NBA 的战况。而也就是这几分钟霖与立晨擦肩而过的一瞬，立晨似感到了霖的心事重重，便叫住了霖，然后，霖便很简短的对立晨说起了这件事，立晨听完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停顿，望向霖，说道：“你已经决定了是吗？其它的明天再讲，保住自己的底线……”
归来的校车上，师傅放着电台音乐，又是一路飞驰，而霖似往常，书包扔在货架上，单手拽着头上的扶手，望着向后疾驰的夜色，默默陷入沉思，而今夜晨哥的话，让他的沉思中又多了分淡定与晴明，保住底线。
霖站在棋吧的门前，犹豫了一下，但最后还是走了进去，和那天一样，因为时间还早，酒吧里人并不多，曾汉站在吧台后面摆着扑克牌，显而易见的陈旧，尽管灯光并未使其凸显，或许是有着故事或意义在其上吧。
曾汉看到霖，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扑克，从吧台后面绕了出来，“还是让我等来了，今天用这副牌玩了 n 种游戏，全是一把就摆开了，果然是有好事情，考虑得怎样了，说说你的条件吧！”曾汉脸上带着微笑，因为已读懂了霖一部分的眼神，霖犹豫了一下，“其实没什么条件，也从来是不会和人讨价还价的。”“嗯，那这样吧，我这里的四个楼阁，你可以任选一位对局，如果获胜，我再开一空阁给你，几个人的顺序重新来定。当然位置越高，每局棋获胜获得的奖励会越高，相应交给这里的费用会越少……”“这里最低收入是哪一级别？让我去那个吧。”霖打断了曾汉的话。曾汉微微一惊，因为在他看来，以霖现有的棋力在他这里是完全有资格及能力去获得最好的待遇的。但看得出对于那样的待遇，霖不是不想，而是不愿，应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理由。为某种让步后，找到一点心理的平衡。若是这样，那他也必须，作出应有的让步，因为这样的人永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“有一种最低的，每局棋，你只能赢十块钱，而其中五块你还要交到这里，就是你那天看到的玻璃间隔的那一群闲桌。而且如果你决定，那每周你至少要来这里四天。”曾汉语气平缓。“好吧，就这样，从下个星期开始。”话出口的同时，霖便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，先到哪里去兑换点零钱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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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2 Re: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 作者：以和为贵 发表时间：2013-6-1 12:38:47
天行健，地势坤#3 Re: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 作者：耳痛 发表时间：2013-6-2 20:11:32
怎么做能送花呢？不会啊，教一下。［ 第五象限 于 2013-6-2 21:39:23 时花20金币送鲜花一朵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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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4 Re:耳痛【==Re: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==】 作者：第五象限 发表时间：2013-6-2 21:42:34
点花束按钮，然后选数量，确定#5 Re: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 作者：烟雨淋晨尘 发表时间：2013-6-26 14:18: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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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 Re:《烟雨淋晨尘》 第十章 底线 作者：521abc 发表时间：2013-7-18 16:28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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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帖被有志青年 屏蔽于 2013-7-18 16:51:32并-20金币
［ 有志青年 于 2013-7-18 16:52:58 时惩罚此帖，发帖者[金币减100 威望减1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