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
#1 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 作者:孤竹 发表时间:2009-12-26 11:51:17
在棋枰上享受孤独和快乐(附照片) ——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 |
作者:赵博 日期:2009.12.25 版次:11 |
在棋枰上享受孤独和快乐 ——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 本报记者 赵博 题记 在棋界,他们是默默无闻的棋手。没有特级大师、九段棋手的炫目头衔。没有高额奖金、万人仰慕的荣耀。他们的数量并不多。在上海,专业国际跳棋的棋手仅十余人,而能够参加专业比赛的五子棋选手也不超过二三十人。 在一般人眼中,他们是棋界的高手,但在职业棋手中,他们的身份有些尴尬,并非棋院棋手,没有事业编制,但他们仍执著地坚持着,也许是出于生活的际遇,但更多的是出于对棋类的热爱。正是基于这份真挚热情,他们享受半职业棋手的孤独。 |
#2 Re: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 作者:孤竹 发表时间:2009-12-26 11:52:38
人生如棋 棋如人生——北京姑娘刘沛的棋手生涯北京姑娘刘沛总说自己是个爱玩的人。如果不是这样的个性,她不可能在一堆棋子中,独独选中那个“有马头、有王冠立着的国际象棋”。没想到迈出这步,就走到现在。
启蒙
1994年,6岁的刘沛刚入小学,在那所以棋牌为特色的学校里,她第一次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棋子,黑白分明的围棋、楚河汉界的象棋,还有“立着的国象”。那天,在她身旁的除了父亲,还有一位日后对她“影响非常大”的刘乃刚老师。
爱玩的刘沛打小被父亲当男孩子养,也有着男孩的粗枝大叶,初学时常犯低级错误。父亲爱提一段往事:小时候比赛,刘沛总起身对隔壁小朋友说:“你丢(王)后了!”没想到自己一回头也丢了。“要是不严罚,你肯定不长记性。”父亲义正辞严。
所谓严罚,刘沛的印象就是罚站,送一个兵站5分钟,丢一个马站10分钟,失一个炮起码半小时,军人出身的父亲把损失一个连、营、团的“军法”用到女儿身上,“啥时想明白了回来接着下,直到不犯错为止。”当然,输一盘棋的后果更严重,“站在小黑厕所里,也不给开灯。”刘沛回忆,此后她养成了开灯睡觉的习惯,不然眼前总是黑漆漆的厕所。
家有严父坐镇,刘沛进步神速。刚学一个月,就在朝阳区少儿比赛中拿了第一。四年级时,就在北京市等级赛中达到最高级别。随后,她又顺利地以棋牌特长进入人大附中,紧接着就入选了国际象棋国家少年队,逐渐走上了半职业棋手的道路。
一切渐入佳境、步入正轨。刘沛形容那时的状态,“我觉得自己在国象中拿个国际大师、特级大师不是很难。”这份自信,让姑娘作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决定。
弃学
弃学攻棋,是刘沛作出的人生抉择。面对读书和下棋,她两次选择后者。
第一次弃学是在小学四年级。学棋四五年来,“半学半棋”的生活让刘沛感到“训练不太系统,老师的水平也教不了我了。”她决定休学,到河北进行专业训练和比赛。当时的初衷也就是试试看,如果可以,就继续下棋;不行,就继续上学。结果休学一年半,一回北京就拿了个全市第一,刘沛觉得自己这着棋走对了。
几年后,父母才告诉闺女那时的担忧。“我和你妈压力都挺大的。”爸爸说:“我们一直觉得孩子应该去读书,上大学、找工作,这样安稳一点,现在感觉像赌博一样。如果下出来还好,下不出来呢?”父亲没有接着往下说,但女儿清楚省略的话意味着什么。
凭借北京市冠军,刘沛得到一个特招名额,上了全北京“至今都特牛”的人大附中。“当时在全北京就招了两个。”刘沛至今回想起来都很自豪。那段时间也是她最快乐的一段岁月,没什么心事,整天下棋也不觉枯燥。国少队在人大附中招人时,老师问她想不想当脱产的“半职业棋手”时,始终“放不下”的刘沛又心动了。
那次,爸爸很认真地问她,想读书还是想上学?刘沛回答:“下棋吧,上学的环境呆腻了,去一个新环境玩玩,看看会不会好玩点儿。”言语中,依旧透着儿时的狡黠。“现在回头想想,还是有些可惜。”刘沛说,毕竟人大附中是个挺好的学校,自己的学习成绩也还不错。她略微摇摇头,仿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,“我都没想到自己可以喜欢(下棋)到休学的程度!”
转行
虽为下棋不惜休学,但刘沛在国象圈子里还是一杯“温开水”,用她自己的话说,“虽也取得了一定进步,但离顶尖的国家队水平还有一定差距。”随着年龄增长,精力越来越难集中,下出成绩也越来越难。而国家队的师姐、师兄们发挥一直很稳定,超越他们的希望越来越渺茫。刘沛遭遇了下棋生涯的第一道“玻璃天花板”。
这是现实,但一直没人点破。直到2007年上半年,启蒙老师刘乃刚把意思挑明,“哪怕你再下国象,哪怕你能下到自己的最高水平,你也不可能超过那批人。无论从天赋还是用功程度,人家哪点儿比你差?”
话说到这份上,转行也成了不得已的无奈选择。恰好在2007年暑假,刘乃刚参加了国际跳棋的培训,随后把信息带给爱徒。年底,中国棋院开始在国内选拔国跳队员,前提是要“有兴趣、有基础”,目标是“代表中国参加国跳比赛”。
刘沛坦言,“改下跳棋,当时挺抵触。”父母劝她,如果能有机会代表中国参加跳棋比赛,也挺好。而自己的真实想法是,“能多学一样东西总不是坏事。”抱着试试的态度,刘沛成为中国第一批国际跳棋队员。
刘沛最初对国跳并不上心。在随后几场比赛中连拿了3个第二,这让丫头有些“受刺激”,“我觉得可以
#3 Re: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 作者:孤竹 发表时间:2009-12-26 11:54:33
五子棋:积小步成大步如果说象棋、围棋和国际象棋这“三大棋”是吃“皇粮”的正规军,五子棋的地位则颇类靠天吃饭的游击队,基本上由业余棋手组成。
上海五子棋协会负责人顾炜就是名业余棋手。平日里,他是一名机关公务员,只有在闲暇时光才会搬出纹枰,在黑白方圆中杀上一局,沉迷深处,有如画境。从1996年接触五子棋,顾炜在这个圈子里呆了足足13年。
从最初的爱好者,到如今的领头人,他描述道:“以前有很多棋手,因为工作、家庭的原因,有的逐渐淡出了,有的彻底不下了。我呢,反而成为接力棒接上去的人。”
对于身边棋友的离去,顾炜很理解,“五子棋不像其他项目,没有职业棋手。每个人都是很独特的个体,来自不同行业。我们不能对每个人都有所要求,毕竟大家完全是凭兴趣走到一起的。”
也许正是出于这份热忱与兴趣,五子棋手们享受着这一冷门棋类的孤独。
顾炜至今都记得,十几年前,棋友出门是需要做功课的。那时,由于没有室内活动场所,棋友常常选择公园作为活动场所。棋友们出门前要做两件事:首先是看天。如果天下雨,那铁定不用出门了。其次,听天气预报,如有大雨,也不必出门,免得白跑。
即便如此,也有失策之时。顾炜记得那是一个夏天。大家正在拆棋研究时,突然电闪雷鸣,一场大雨不期而至。“大家都去避雨,只有两个人不肯走。各撑了一把阳伞,蹲在长椅上继续下。”顾炜回忆道:“我们躲在廊檐下,大家都在笑。这两人莫不是下痴了?”
几年后,顾炜终于能理解“棋痴”的境界。在那种状态下,你能看懂我的棋,我也能看懂你的,双方是在共同下一盘棋,“到这个程度,输赢已经是退而求其次的东西了。只想着全身心地投入,达到、沉浸在这个境界中,不要醒来。”
也正是这份痴迷,上海五子棋协会总有二三十名经常活动的会员,而他们也早已把阵地从户外公园搬进了室内茶室,活动得以风雨无阻。
想到这些,顾炜感到很知足。面对与围棋等棋类的落差,顾炜的态度颇为达观,“同人不同命,同棋也不同命。”他说:“但至少上海五子棋这十多年来是一直在往前走,尽管步伐不大,但积小步也能成大步。”
#4 Re:体制外棋手生存状况调查 作者:孤竹 发表时间:2009-12-26 11:57:20
发展前景:有喜亦有忧对于国际跳棋和五子棋这样的冷门项目而言,未来的发展是个绕不开的话题。
尽管目前上海全市只有十余名专业棋手,但林塔对国际跳棋的未来充满信心。因为它实在好学,容易上手。如果领导足够重视,媒体给予关注,再加上有人着力推广,学棋人数“可以呈几何倍数的增长。”
上海建桥学院林卫国老师的经历则更有说服力。在建桥学院开设的棋类兴趣班上,林老师仅用了一刻钟就教会了学生怎样下国跳。而在同样规模的围棋课上,一堂课下来,还有学生请教怎样算是吃子。
容易学,好推广,这是国跳发展的有利一面。但国际跳棋能否正式立项,立项后能否保证签约棋手都有编制,这一切仍旧是未知数。可以参照的是国际象棋当年的命运。国际象棋从20世纪50年代引入以来,长久以来也未被正式立项,大部分棋手的身份问题长久没得到解决,这对稳定专业棋手队伍显然不利。
相比而言,五子棋的门槛似乎更低。不过偌大的申城,经常下五子棋的棋手也不超过五六十人。没有专人、机构推广是造成这一局面的主要因素。上海五子棋协会由于是自发的民间组织,无经费可言,支撑整个协会运作的资金全靠会员费。
据介绍,五子棋协会的会费是成人一年120元,大学生(包括硕士研究生)减半,高中生再减半。高中以下的学生需取得监护人同意后免费入会。
即便在收费项目上向青少年倾斜,但五子棋爱好者的参与情况仍呈“倒梯形”——基础相对薄弱,主力仍是成年的在职人员。五子棋面临后继乏人的瓶颈。
“我曾经有很多机会在学校、少年宫里推广,但只有我一个人在做,后来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了。”顾炜告诉记者,五子棋的将来应该在学校,在年轻的一代人身上,但目前的情况并不那么乐观。
另一个让他烦心的事则来自于体制的冲突。根据国家体育总局的最新规定,体制外的棋手必须与地方体育主管部门签署协议,成为注册棋手后才能报名参加下届全国智运会。在他的协会内,几乎没有一个是注册棋手,这意味着如果不解决身份问题,这批队员将不能代表上海参加下届智运会。
这样的尴尬不是他一己之力所能解决的。